译者：Vita
一个出生起就看不见的孩子
眼前的这双眼睛，很大，眼珠是蓝色的，一种很淡的、不透明的蓝，类似蒂芙尼蓝。若是在春天阳光灿烂的日子，直视这双眼睛，你会发现它们没有任何波澜，在四月刺眼的阳光下，它们是如此暗淡无光，好似高远无云的天空中那一小片浅蓝。
这双眼睛的主人，是10岁的CalvinStanley，一个出生起就看不见的孩子。他喜欢我们之前的描述，他只能听，让我们给他念第二次。他听后宣告：“橙色一直是我最喜欢的颜色，现在，蓝色才是。”
停了一会儿，他的眼睛在那又短又多的睫毛间转动，接着问道：“我知道有浅蓝还有深蓝，但是天蓝色是怎样的呢？”他想知道答案。当他认真地听你描述时，看着他的脸，你会心里“咯噔”一下，为那双眼睛深处的景象所震撼。
他是个脑子里装着很多景象的男孩。那些景象源于爱他的人，由他的家人、朋友和老师塑造成。为了让Calvin更好地生活，他们煞费苦心且耐心地，给他内心的眼睛创造了一个特殊的世界。
彩虹的景象是：“彩虹有很多美丽的颜色，一个挨着一个，像一座桥，弯弯的，从天空的左边跨到右边。”
闪电的景象可把Calvin吓坏了，“我妈妈说，闪电看起来就像一棵圣诞树——在空中忽闪忽现，”他说道，为自己像诗人那样，说出了让人舒服的描述而自豪。
思考——“孩子，总有一天我会不在”
有一天，他的妈妈对他说：“孩子，总有一天我会不在，当你摔倒的时候，我不在你身边，不能把你扶起来。没有人会永远在你身边，把你扶起来的，所以你必须自己去尝试，学习怎么处理这种情况。为了做到这一点，你得学习如何思考。”
EthelStanley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，“我的儿子是盲人，这是我要解决的事情。”
她说：“Calvin还小的时候，好奇心很强。他想要看见所有事物，想要触摸所有东西。我就给他展示周围放着的小东西，一个勺子、一个餐叉。我让他把它们当作玩具，盘、盆什么的，所有东西都是玩具。我给他展示桌子尖锐的边缘，然后告诉他‘你不能碰到这个，它会弄疼你。’并且告诉他其它会伤害他的东西。他仍然会无意中碰到桌子，这是无法避免的，但是他知道什么可以做，什么能做到，并且，在他的房间里没有任何东西能伤害他。”
“当他开始走路的时候，我们会一起出门。我想，他那时大概2岁，我从来没有跟他说应该做什么。当我们走到路的边缘，Calvin知道，当我再次停下的时候，他也应该停下。我不用说什么，那就是我们相处的方式，后来成为了固定模式。”
Calvin还记得，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，他和别人有点儿“不一样”：“我就是自己发现的。我想，那时大约4岁，我会把东西捡起来，但我看不见。其他人会说他们可以看见，而我不能。”
他的妈妈记得那一天，她的儿子问她，为什么他是盲人而其他人不是。
“他那时大概4岁或5岁。我跟他解释发生了什么，他生来那样，那不是任何人的错，他不用责怪自己。他问，‘为什么是我？’然后我说‘我不知道为什么，Calvin。但肯定有原因，可能这是你的人生为你准备的一个特殊的计划。但这就是你要走的路，并且，我相信你能做得很好。”然后她让她的儿子坐下，告诉他“你正在看，Calvin。你只是用你的手代替了你的眼睛。但是你正在看。而且，你要记得，没有任何事是你做不到的。”
母亲：“记住，没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”
过春假时，Calvin一脸认真地在屋子背后的小路上骑自行车，那是一辆有着银黑两色的双轮自行车，“待在我后面”他朝他的朋友KellieBass喊道。Calvin把小路延伸的一小片地方划分给她，她就在那摇摇晃晃地踩着自行车。
现在：试着想一下骑自行车的时候，你不能看见要去的地方。甚至不知道一条“小路”的样子。试着想想你要怎样探索，一个没有视觉边界的，只存在于你脑中的空间。然后想一下，当Calvin在那样的空间里骑自行车的感受，空气从两边快速地飞过，他开心地发出充满干劲的“嗬嗬嗬嗬”的声音。
虽然Calvin看不到在他周围春天苏醒的信号——邻居的后院里——门廊的桌椅和烧烤用具已经被人从仓库里拿出来了，小草在四月的雨水滋润中变成了鲜绿色，连翘绽放的黄花越过了篱笆——但是，有另一种信号会引领他，沿着他自己的线路前进。
经过德国牧羊人的家时，他总是叫喊着告诉Clavin，“你离自己的家有三幢房子远啦！”；然后，经过一片正散发香气的紫色风信子（之后引领他的是紫丁香的香味），这代表他骑了有5个花园的距离了；当自行车的前轮被斜向裂缝托起又落下时，这意味着他已经到了他的边界，应该往回骑了——通过所有熟悉的信号，Calvin在温暖的春日里骑着自行车。
EthelStanley说：“在他六岁的时候，他的一个堂哥得到了一辆新的自行车，然后Calvin说，‘我想学会骑两轮的自行车。’所以我们给了他一辆。他的爸爸让他一起帮忙把自行车组装起来。你知道，不管Calvin拿到什么，他都会用手把它完全感受一遍，然后他知道了自行车的每一个部分以及它们的名字。在第一天他就学习骑自行车，不过我没有看到。他的爸爸和他一起待在外面。”
Calvin：“我快疯了。骑一个小自行车真的很累。一开始我从头到尾都骑得歪歪扭扭的。我的堂哥会扶住车子然后让我往前踩。刚开始我老是掉下来。但是很多人开始骑的时候都会摔下来的。”
在Calvin家的后院，有一场棒球比赛即将开始，Stanley夫人把球投给她儿子。9岁的Kellie在第一垒，已经把仿制的毛皮大衣脱下来了，这样她可以更快进入比赛状态，另一个团队成员——6岁的MonetClark正在接球。她还有一个任务，当需要击球员挥球棒击球，时提醒在击球区的Calvin。“击球，Calvin，”她大喊道，“挥棒！”
他这么做了，球跟球棒相撞的声音让Calvin从一垒跑开，他的手在身前摸索。他的妈妈紧接其后站在一垒的位置上，她的手不自觉地伸出去，摸着Calvin的头，轻抚他的头发，这是一个保护性动作。
这位母亲六年前曾告诉她的儿子：“记住，没有任何事是你做不到的。”
日常——他没有因为看不见，错过任何别人能做的事
Calvin的爸爸，37岁的CalvinStanley,Jr.，是一个巴尔的摩市的警察。他曾教他的儿子骑自行车，在家里的大众汽车上调档以及组装玩具。他们一起去看电影，互相称赞对方很帅气。
这位爸爸说：“你知道吗，我没有因为他看不见，错过他做任何别人能做的事情。因为，他什么都做。比如说，你看，他会去后院的泳池里游泳。其他的孩子有的怕水，他却直接跳下去，把头沉在水里。如果我是他，我哪里都不会去，很可能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子里。但他总是准备好外出，总是在通电话，准备去做点什么。”
“可他也会伤心：有的时候你看着他，会感受到他真的很伤心。”
这位儿子说：“你知道是什么让我伤心吗？是《夏洛特的网》（Charlotte’sWeb）这是我最喜欢的故事。到了晚上我会听录音。我喜欢夏洛特，那只蜘蛛。我喜欢她说话的方式，而且，你知道吗？她真的很爱韦伯，那只猪。他是她最好的朋友。”讲到E.B.White写的关于蜘蛛和猪当朋友，后来蜘蛛为了猪牺牲自己的故事时,Calvin的声音里充满了温暖和奇妙的感觉。
“这是一个关于友谊的故事。它告诉我们，好朋友应该像夏洛特和韦伯那样，”他说，在我给他擦眼泪的时候，把头扭开，继续说道“当Charlotte死的时候，我真的很伤心。我总觉得好像我也失去了一个朋友。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听那一部分的原因。快到那儿的时候，我会把指针往前调。”
伤心：妈妈，我想看见你的样子
还有其它的事让Calvin伤心：“我想看看我的妈妈是什么样子的”他说，很快地抬了下头，然后艰难地吞咽了下。“她看起来是怎样的？大家都说她很漂亮。”
这位妈妈说：“有一天，Calvin让我告诉他我的样子。他大概6岁。在学校有一些活动，让孩子为母亲节准备礼物，他们要为自己的妈妈画画。他想要知道我的样子，那让我很难过，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告诉他。我想，‘我该怎么跟他解释，才能让他真的知道我的样子呢？’所以我尝试只用触摸来跟他解释面部特征，还有鼻子。我拿起他的手，然后试着解释皮肤，让他先摸摸他自己的，然后再摸摸我的。
“我想，那个时候，Calvin真切地知道他自己看不见，因为他说，‘我甚至不能看到你的脸……或者爸爸的脸，’”Calvin用手遮住眼睛，但没有及时止住眼泪，她轻声地说“那是唯一一次，我为Calvin看不见难过成那样。”
但是，Stanley夫人知道她要跟自己唯一的孩子说什么：“我说，‘Calvin，你可以看到我的脸。你可以用你的手看见它，并且通过听我的声音，你比一些能用眼睛看见的人对我了解得更多。’”
回忆——我做错了什么？为什么他要受这种报应
年11月15日，医院，那是CalvinStanleyIII（就是Calvin）出生的地方，他的父亲记忆中的那一天是这样的，“在医院我比我的妻子先看见他，看见他的第一眼，我就知道他的眼睛有问题。但我不知道问题是什么。
在这位妈妈的记忆里是这样的：“当我剖腹产之后醒来，先测量了体温。我还躺在床上，Calvin待在育婴室，所以我没能看到他。第二天，一个医生来看我，然后说Calvin有白内障，问我有没请儿科医生看看。我突然想到，白内障可以治好，所以我想，‘好吧，他会好的。’当儿科医生来时我没有太担心，他检查之后告诉我，他认为Calvin得的是先天性青光眼。”
这是Stanley夫人唯一一次对命运感到屈服并陷入绝望。“当他们确诊Calvin得了青光眼，并告诉我痊愈率很低，因为他们很少遇到生来就患青光眼的婴儿的时候。我感觉可怕急了。我怪我自己。我知道，在我怀孕的时候，我肯定做了什么错事。我还怪我的丈夫，”她说，她从抱着膝盖的手里抬起头，“但是我从来没有告诉他。”停了一会儿，说“他很可能也怪我。”
“不”，她的丈夫说。“我从来没有真的怪她。我怪我自己。我觉得这是一种报应。如果你对别人做了什么错事，你会得到某种方式的报应。我想，可能我做了某些错事，可我想不出我到底做了什么错事，为什么Calvin要遭受这种报应。”
Stanley夫人记得医生们跟他们解释过，青光眼不是由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，在之前或在怀孕时做的事导致的，而且“‘先天的’仅仅意味着‘出生时’”。
他们带Calvin去纽约看一个擅长治疗青光眼的外科医生。做了七场手术后，医生们觉得Calvin有希望能看到一些景象，但是到了Calvin3岁的时候，仍然没有任何进展，Stanley夫妇被告知，他们能为Calvin做的都已经做了。
相处——一个孩子有坚定的信心，是因为妈妈一直在身边
“你知道吗，在我心里，我想我一直知道，他永远都看不见了，”Stanley夫人说，“我必须用不同的方式来与他相处。我买给他的玩具都是能够发出声响的，因为只有声音，是Calvin能够享受的事物了。这是在他上学之后，我买了一些会刺激他的玩具，才让我渐渐明白的道理。
33岁的EthelStanley，一个长相英气又坚强，脸上有着灿烂微笑的女人，是7个孩子当中年龄最大的，当她的妈妈工作的时候，她在照顾弟弟妹妹中长大。“她是一个很棒的妈妈，”Stanley夫人回忆道，“当然，她不得不工作，但她在家的时候，每一分钟她都会和你在一起，并且，那几分钟胜过一整天。她总会听你说话。”
冥冥之中——可能来源于她自己的童年经历——自从Calvin出生，Stanley夫人就没有去工作。以前照顾弟弟妹妹得到的教育、教导的能力，让她把母爱传递给Calvin。效果是很明显的——Calvin带着信任和信心，进入到能看见的人的世界。一个孩子有坚定的信心，是因为他的妈妈一直在他身边。“如果你有什么不懂，就问，”她用她那开放直接的方式一次又一次地告诉Calvin。
到了要对Calvin解释男孩和女孩之间的性别差异时，Stanley夫人这样说；“他大概7岁，当时，他觉得只要设想自己有两种性别就可以有，我告诉他，成为一个男孩或女孩不是马上就能决定的。但是他不相信。
然后我向他解释一个女人的性器官是怎样的。我试着用他的手指在桌子上描绘它。我说，“现在你知道你的是怎样的，对吗？”接着我把它们的医学名称告诉他。“如果你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意思，不知道名字，就直接问我。”
“当他还小的时候他想成为StevieWonder（史提夫·汪达，美国黑人歌手，作曲家，音乐制作人，也是一位盲人），”Calvin的爸爸笑着说。“他开始弹钢琴而且他弹得很好。现在，他想当一名电脑程序员，然后为盲人设计程序。”
玩耍——这套房子对他来说就像一本书
Calvin整洁有序的房间里配备了所有让人舒服的物品，你能在许多中产阶级家庭的10岁的小男孩房中发现这些东西：一部电视机（他告诉你是黑白的）、一盒游戏卡的雅达利游戏（他最喜欢的是“凤凰”）、一套盲人专用设备、磁带、胶纸、设置好的谈话机器人。“我每个星期六都看摔跤，”他说，“有时我和我的朋友摔跤。很好玩哦。”
他在他的房间里自豪又轻易地走来走去。他觉得这套房子对他来说就像一本书。有的部分理解起来仍就很难，在他看来，他记得最多的就是要先做视觉想象。例如房间的大小和颜色。“我觉得它挺大的，”他说的是这个小房间。“它是绿色的，”他说的是深玫瑰色的墙壁。
Calvin不需要在他的房间开灯时，他喜欢不断的弄出一些响声，很大的声音。
从他的房间传来一个电视节目的主题音乐时，“现在3点钟了，”他说（他利用主题音乐记住了时间）。音乐的声音很大。“把电视关了，”他的妈妈接着说，“你知道自己不是聋子。”
上课——他可以朗读、拼写以及做计算题
Stanley夫妇在一开始就决定好，让他们那看不见的儿子去公立学校上学。“我们住在巴尔的摩县，到了Calvin开始上学的时候，他们告诉我，付学费才能让他去公立学校上学，那让我很难过。”Stanley夫人说。“我和那里的老板谈过。我知道他们学校有项目是为有视力问题的孩子提供的，但我认为公共教育应该是免费的。”
“如有必要，我们决定到巴尔的摩市去，我在市长的办公室得到了一个女人的招待。那个女人是许多帮助我们的人之一。她正准备退休，但是她说在帮助Calvin解决好这件事之前，她是不会退休的。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。但她就是做到了。”
Calvin从幼儿园起就在乡村小学上学，现在他读四年级。在巴尔的摩市有六个盲人孩子被安排在普通班级学习，他是其中之一。其中有四个孩子是在乡村小学就读。如果Calvin一直在公立学校读到12年级，他会成为第一个完整地接受普通公立学校系统教育的盲人学生。
下午2点，房，VivianJackson的教室
在这里，Calvin看不见什么呢？他看不见，坐在他对面的稚嫩漂亮的小姑娘，她穿着红白条纹衣，她的辫子上夹着黄蓝两色飞机形状的发夹。他看不见，窗台上一排黄色的罐子里生长的绿色植物。他还看不见，Jackson夫人穿着她那玫瑰粉的外套，戴着粉色天鹅形状的珐琅耳环。
“它们的形状真的像小天鹅吗？”他过一会儿会这样问。
但是Calvin可以感受到温暖的春风——其他人看不见，但是他可以——他能听见小橡树的枝叶轻轻拍打在窗户上的声音。他能听见Jackson夫人那令人愉快悦耳的声音。过一会儿，如果你问起她的样子，他会说，“她很好看。”
但所有事情中最棒的是，Calvin可以朗读、拼写以及做分数计算题，还能用为盲人准备的特殊课本跟上班级的进度。他很聪明，他能做教室里其他人能做的任何事。除了看见。
“下一个单词是什么，Calvin？”Jackson夫人问道。
“Eleven，”他说，从他的盲人专用教科书中读出来。
“现在告诉我们怎么拼——不能看书哦！”她快速地说道，Calvin的手指从老师不允许看的单词上飞速移开。
“E-l-e-v-e-n，”他轻易地拼出来。
这一切看起来如此简单，Calvin能跟上学习，他看不见的学习方式也已经被习惯。可是，这种简单是骗人的。为了让Calvin达到这种程度，大家做了很多的工作——老师的数量，视觉专家以及运动教练的数量，还有特殊仪器的组合，这些工作是惊人的。
老师们的耐心和同情也帮助了很多。
例如，DorothyLloyd是教Calvin使用盲人激光阅读器的专家，使用方法学起来又慢又难。这个装置能把印好的字母转化为触觉再现，让看不见的人通过触摸来阅读。
CharleyeDyer是教类似“运动”和“独自旅行技能”的老师，这些技能包括使用手杖上下车等项目。当然，Dyer小姐真正教给Calvin的是自由——在这个巨大的世界，可以独立地并且毫无畏惧地前进。
此外，还有LoisSivits，教Calvin盲文，她是Calvin最喜欢的老师。给这些教师列一个清单的话，有每周二早到30分钟，给Calvin上钢琴课的音乐老师，他的班主任Jackson夫人，她在一个音乐合唱中作指挥，耐心地帮Calvin调音，Calvin则会给她伴奏。
朋友——“这不是别人让你难过的最后一次”
在学校里还有很重要的事，就是和有视力的孩子的接触。
“他第一次上学的时候，”她的妈妈回忆道，“有些孩子嘲笑他的眼睛。‘噢，它们那么大，你却看不见。’但是我告诉他，‘在你人生的任何时间里，你周围总会有人不喜欢你——不管你能不能看见。他们还是孩子，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有多残忍。我相信，这不是别人让你难过的最后一次。但怎么应对完全取决于你，因为你必须去上学，所以你得处理这种情况。’”
Calvin的老师说他很受欢迎，看着他在操场上或者在班级里，你会有这种印象：在其他的孩子当中，让他显得孤独的唯一的一件事情是如果他需要帮助，在他班级里总有一个学生会拉住他的手。
“我觉得他确实被很好地接受了，”他的运动老师Dyer小姐说，“他有几个非常特殊的朋友。”
八岁的BrianButler是这些特殊朋友中的一个。“我最好的朋友，”Calvin自豪地说，向你介绍一个看起来很好学的小男孩，他那在眼镜后的眼睛看起来机灵又认真。这两个男孩不在一个班，不过，他们每天一起坐巴士回家。
Brian是这样解释他那么喜欢Calvin的原因的：“他很有趣，他让我笑。我喜欢他，因为他总是在我不开心的时候让我感觉好一点。”另外，他与Calvin的友谊和其他任何人的没有什么不一样。只除了一点：“如果Calvin快要摔到一个井里，或者其它的东西上，我会告诉他，‘小心，’”Brian说，听起来就像和朋友一起走路时做的，这世界上最自然的事情。
“夏洛特也会为韦伯这样做的，”这是Calvin对Brain的帮忙的定义，然后再一次延伸关于“友谊应该是怎样的”的故事。
Calvin和LoisSivits进行一对一的教学，她是负责给乡村小学的四个盲人孩子传授盲人技能的老师，这些技能是他们在正常的班级里做必要的事所需要的。他和Sivits小姐在一起的时候很放松，这个老师很温柔、耐心、聪明，还和Calvin一样，看不见。与Calvin不同的是，她没能去公立学校上学，在她的眼睛做了很多手术之后，6岁时被送往一间寄宿学校——为盲人设立的宾夕法尼亚州西部的学校。
虽然从家里离开被送到寄宿学校已经是48年前的事了，她记得——尽管已经过去48年了——一个6岁的看不见的小女孩对那段经历的感受：“噢，我很想家。和家人分开让我度过了一段非常艰难日子。我用了3年才习惯那里的生活。可我知道我必须待在那儿。如果可以，我愿意付出一切，只要能待在家里，并且，像Calvin一样去公立学校读书。”这个有着和善面孔的女人说道，她很瘦小，有一双非常小的手。
现在，这个时候：Calvin站在窗前，阳光从他身后倾泻进来。他正在听一个语音时钟报时，“现在是上午11点52分。”Sivits小姐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站着，同样站在窗前，手里拿着一本巨大的盲人词典，当她从中阅读的时候，手指在页间翻飞。他们两个人站在黑暗处面对阳光，在他们独自的世界里，流逝的每一个时刻，都只有声音和触感。
